弦高是个小人物。在历史上他顶多是个匆匆过客,留下他那一瞥淡然离场。关于他的故事,我所知道的就是弦高犒师,相信一般人了解的也不过到此为止。但不用刨根问底,不用去探问弦高的祖宗三代,因为有这样的故事,他已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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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关于弦高的记录,一直不多。因为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商人,是一个卑微到终日为钱粮谷业忧心的人,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他不是炙手可热的纵横家,不是有一技之长的乐师卜者,不是名流贵胄。最失败的是,他这个商人做的也不是很成功,没有像吕不韦那般奇货可居,也远远比不上陶朱公顿的富可敌国。他只是老老实实做着他的生意,赚一些小钱。
可偏偏是弦高,救了一个国家。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故事简言之是这样的:秦准备攻打郑国,郑国人弦高在外地做生意,听到消息后把自己的十二头牛献给秦军,假称郑王犒师。秦军以为郑国已经有了准备,就撤军了。
许多人怀疑弦高犒师的目的,认为他想要以此获得利润。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总是用怀疑的目光看待高尚的事情。也许是自己做不到吧。曹刿论战的故事中,曹刿要出谋划策的时候,一样有许多人怀疑,许多人不解。你曹刿算什么?轮得到你出头:“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
但是弦高和曹刿一样,都十分热爱自己的国家。在这关键的时候,他们不是躲在一边,不是冷眼旁观,而是拼尽所有,做出自己的贡献:“我的地位低微,可是我的心却和这个国家在一起。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
很难说弦高拥有绝大的智慧,不然他的生意早已做大,他的家产早已囤积。他的一切,只不过是小商人眼界所能达到的。但他还是冒险一试,假装郑王犒师,假装自己有着强大的后盾。弦高是在赌。他赌秦军不敢冒然进攻,赌秦军可能被自己的假消息所迷惑。
真正有智慧的人,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万一的概率上。他要的是百分百的成功。弦高却只能赌。他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智慧不够,那么搭上自己的命赌一把吧。成功的话,仅仅是12头牛的损失就挽救了一个国家。即使失败,他也尽力了。他尽其所能,连自己的命都付出去,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幸运的是,弦高成功了。因为秦军永远想不到一个普通的商人敢于欺骗他们这样的虎狼之师。因为支持弦高这次行动的动力,是对国家的热爱。
弦高救了一个国家,理所当然,如何奖赏他的问题被提上了议程。郑国的国君问:“你要什么奖励啊?”所有人都觉得,弦高可以捞一笔了。
没想到弦高拒绝任何奖赏。为什么拒绝,道理很简单。他不是投机,他是用自己的力量表达对父母之邦的爱。
鲁仲连义不帝秦的故事里,鲁仲连陈说他的心怀:“为人排患、释难、解乱而无所取,此士之贵于天下也。倘若只是为了求得回报,那不过是最低贱的商人的行为。”
弦高回答说:“不。商人一样爱国。不是为了交换,不是为了获利,不是在用一个商人的头脑在斤斤计较。我还需要什么额外的奖励呢?我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奖励。”
事成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但弦高这个人却永远留在了我们的心里,弦高犒师也成为千古佳话,代代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