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古代史研读：秃头查理时代的王位继承计划及其特征——842年，虔诚者路易的三位王子达成协议，决定和平分割帝国领土后，为了获得贵族的支持，秃头查理在奎尔兹与伯爵阿达拉尔德的外甥女，奥尔良伯爵奥多之女艾尔门特露德缔结婚姻。婚后夫妻两人孕育了诸多子女，其中男性子嗣为结舌者路易、幼童查理和卡洛曼。853-855年前后，秃头查理对自己三位王子的将来相继作出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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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头查理初步的王位继承计划

853年，秃头查理将自己不足五岁的小儿子卡洛曼剃度出家“终身奉献于教会事业”。尼尔森认为，秃头查理将卡洛曼送进教会，显然是打算将其从王位继承序列中剔除出去，贵族剃度出家在加洛林时代是一种灵活性的政治措施，具有开放性质，被剃度的贵族仍有机会返回世俗世界的政治舞台中来因此，我们不能认为查理彻底剥夺了卡洛曼的王位继承权。

首先，此时三位王子较为幼小，卡洛曼更是不足五岁，秃头查理尚不需担忧王子因争权夺利对自己造成威胁；其次，秃头查理重视对卡洛曼的教育，令其王廷重臣，之前阿基坦丕平二世的宫廷主管乌尔伐德担任卡洛曼的导师，因此卡洛曼从小接受着正统的君王教育，而非全然学习神学礼仪等宗教知识。

再次，卡洛曼一直受到父王的重任，他十一岁就被封为执事，且拥有丰厚的地产和修道院，并在查理的命令下处理教会事务，如866年刚成年不久的卡洛曼在秃头查理的委任下住持布鲁日主教区的神职人选问题。另外，卡洛曼掌管着庞大的军队，扈从查理作战。

868年，秃头查理对抗诺曼人时，“派遣其作为执事和修道院住持的王子卡洛曼，率领一支家内兵马组成的劲旅，一旦萨罗芒需要，及时地向其提供援助。”从卡洛曼在政教两界活跃的身姿可以看出，查理对其期望甚高。试图以卡洛曼为中介，较为顺利参与西法兰克王国的教会事务，可能才是秃头查理的真正目的；最后，从卡洛曼日后的反复叛乱也可得知，他背后有着众多的贵族支持者，认可其王位继承资格。

855年，在阿基坦教俗贵族的请求下，秃头查理任命次子幼童查理出任阿基坦国王，“当小查理被主教们施傅圣油之礼时，阿基坦人将该王国之王冠戴在其头上，并奉上国王权杖”。秃头查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将阿基坦地区归于自己治下。

845年7月，经过数年的征战，虔诚者路易的孙子，阿基坦丕平的儿子丕平二世在弗勒里举行会议，丕平二世向秃头查理效忠，后者则认可其在阿基坦地区的统治；848年，出于对丕平二世抵抗诺曼人不力的不满，贵族们推举查理为阿基坦国王。但此后这一地区仍有贵族对查理多有抱怨，企图恢复丕平二世的统治，甚至在853年派遣使者前往东法兰克王国的法兰克福，请求日耳曼路易进入阿基坦地区称王。

因此，秃头查理对阿基坦地区的统治充满阻碍，855年在查理与阿基坦贵族共识的基础上选任幼童查理出任这一地区的君主，显示了双方的和解。值得注意的是，在阿基坦地区设置的幼君并不为当地贵族所摆布。

贵族的特权

从855年后，秃头查理再未进入过阿基坦地区，他通过幼童查理这一“象征性中介”，发布行政命令，赐予贵族特权，与当地贵族逐渐建立起密切联系，基本掌握了阿基坦的统治权。《圣伯丁年代记》856年词条记载，“国王查理同布列塔尼亚的埃利斯珀达成和平协议，并使王子路易同埃利斯珀的女儿订婚。查理还将勒芒公国封授给路易，其幅员面积一直延展到由巴黎到图尔大道旁。”

这两个措施与当时王国西境的政治形势有着密切联系，一方面，经过连年征战，851年9月秃头查理同布列塔尼亚公爵埃利斯珀签订了《昂热条约》，规定查理将雷恩、南特和雷兹地区划归布列塔尼亚，而埃利斯珀则向查理称臣，双方开始走向和平。

另一方面，851年，受查理宠信的重臣，在纽斯特里亚拥有深厚势力的宫廷伯爵维维安因战事死去，此后“强者”罗伯特开始受到重用，852年他被任命为昂热伯爵和马尔穆蒂耶修院住持，853年又被任命为马恩、安茹及图雷纳钦差，在纽斯特里亚地区显赫一时。

首先，查理显然希望通过结舌者路易的婚约与布列塔尼亚加强联系，维护双方间的和平，同时借布列塔尼亚公爵稳固结舌者路易的地位；其次，查理将属于罗伯特的勒芒封给结舌者路易，打破了卢瓦尔河地区的权力平衡，显然希望以此压制前者逐渐膨胀的权力，并增强王室对纽斯特里亚地区的控制。

因此，853-855年间，秃头查理对三位王子的初步继承规划形成了“两内一外”的格局，其目的是将王国的诸多势力整合至王室统治之下。在秃头查理看来，长子结舌者路易驻守纽斯特里亚，并牵制布列塔尼亚地区的贵族势力，次子幼童查理成为阿基坦地区“有名无实”的君主，从而确保阿基坦地区归属秃头查理一系，小儿子卡洛曼位于教会中，可以借助其较为便捷地处理教会事务，甚至处理受争议较多的教会地产等问题。

由于诸王子年龄尚幼，秃头查理暂时不需担忧因继承安排引起对自身王权带来的冲击，而是将他们作为王国统治的媒介，紧紧地嵌入了查理伸张王权的政治实践中。

父子关系与王位继承计划的变动

正如尼尔森所言，“君主漫长的统治，就像一般成年男子的生活一样，往往分为两个阶段：在第一个阶段，国王结婚并努力为儿子们保证自己的继承权；在第二个阶段，新崛起的一代儿子挑战父王的地位和权力。”

860年后，随着诸王子逐渐成年，地方贵族希冀凭借与王子之间的联系争夺更多的政治利益，开始挑战秃头查理的父权和君权。对于加洛林贵族而言，婚姻是缔结和凝聚政治联盟的重要方式，与王室成员的联姻更是贵族通向王国高位的阶梯。但历来王室成员的婚姻需要得到父君的认可，既是王室权威的体现，也是君主获得贵族支持的重要途径。

9世纪60年代初，秃头查理陆续成年的王子们在贵族的支持下与私自缔结了婚约。862年初，刚成年的阿基坦国王幼童查理在其封臣斯蒂芬的建议下与伯爵休伯特的遗孀成婚，之后结舌者路易也同伯爵哈德文之女，路易宠臣奥多的妹妹安丝加尔德成婚。

贵族们不惜惹怒秃头查理龙颜，企图通过私自安排王子们的婚姻大事谋取利益，反映了9世纪以来王室父子关系的矛盾之处。王子成年之后，王室父子关系经常处于紧张状态，其背后政治逻辑在于，王子需要更多的地产满足其追随者的欲望，而这一行动在资源有限的王国内必然掀起父子之间的权力冲突。

面对王子们与贵族之间联合起来的发难，秃头查理并未像其父亲虔诚者路易那样受阻，而是游刃有余地解决了父子之间的冲突。861年，结舌者路易结婚后，在贵族的支持下企图占领纽斯特里亚地区，但随后反叛军队遭到罗伯特的瓦解，是年夏季，结舌者路易派遣使者前往秃头查理处，表示臣服。秃头查理封赐他莫城地区和圣克里斯平修道院，此后路易再未叛乱。

究其原因，在于查理对王子们的严密控制和防范，其中重要举措便是在王子身边安插国王的亲信，在860年查理前往普罗旺斯之时，委托王后艾尔门特露德的舅父阿达拉尔德，辅弼监护已经成年的结舌者路易抵抗诺曼人，并防止路易与自己的支持者争夺王国权益。865年后，随着王国政治形势的变化，秃头查理的继承计划再一次得到调整。

864年，阿基坦国王幼童查理在狩猎活动中受伤，此后一直未愈，866年去世。867年，秃头查理任命长子结舌者路易为阿基坦国王，“还从自己宫廷中抽调人员为路易配齐王宫内庭的各类官员”。

此后路易并未以自己的名义颁布特许状或行使铸币权，显然这一地区的统治权牢牢掌控在秃头查理手中，路易仅在名义上行使国王的权利。同时幼子卡洛曼虽然持有教会身份，但仍以王室成员的身份跟随在秃头查理左右，处理教会事务，并率军作战。

结语

总的来说，由此，王国的继承形势转为“一内一外”的格局。但869-870年，秃头查理占据了已故国王罗泰尔二世的领土洛林吉亚西部地区，王国领土大为扩张。与此同时，查理为了稳固在新征服地区的统治，与罗泰尔二世遗孀修特波佳的侄女利琪蒂斯成婚。政治局势的变化也影响到了西法兰克王国的王位继承规划，激起了王子卡洛曼的政治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