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究竟是指的什么地方呢?可能有人提起江南首先会想到人文气息浓厚,小桥流水风景如画等等。其实江南的的范围、概念和定义可以根据文化、地理、气候等不同条件进行不同的划分。作为地名的江南在“二十四史”中最早出现于《史记·五帝本纪》:“舜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这里的江南就是字面上的含义——长江以南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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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这一宽泛的字面意思理解,那么只要是长江以南的地方都可以称为江南。最远到南方的深圳、海南等地不也位于长江以南吗?然而这些地方在我们的传统印象中却并不属于江南地区。这是因为在过去的数千年间江南已被赋予了一种文化色彩,而通常文化意义上的江南并不是泛指长江以南的所有地区。事实上中华文明的进程存在一条从北方黄河流域向南方长江流域发展的脉络。
夏、商、周三个早期王朝的统治中心均位于北方的黄河流域,直到秦始皇混一华夏之时如今的长江以南的地区还是山越民族聚居之地。整个秦汉时期江南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是极为缓慢的,直到三国时期东吴政权才对江南进行了第一次大规模开发,也就是从这时起奠定了日后江南地区的发展基础。五胡乱华时期黄河流域的士族百姓纷纷南迁,也就是从这时起开始有了文化意义上的“江南”概念。
东晋南朝时期的江南是指以都城建康(今南京)为核心的长江下游环太湖地区。这与我们今天的长三角经济带在相当程度上是有重合的。文化意义上江南实际上也包括位于长江以北的扬州、南通等地。经过东晋、南朝的开发建设之后到隋朝统一南北之时中国南方的人口和经济水平已基本接近于北方。隋末唐初南方的人口和经济水平只是基本接近于北方,如果真要比起来还是北方略占优势。
到了唐代安史之乱前夕南北方之间的人口比例已发展到一个关键点:一比一。安史之乱的爆发进一步导致中原人口的南迁,也就是在这时中国经济的重心转移到了南方。安史之乱以后江南的扬州、四川的成都发展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工商业大都会,到了宋代南方经济就表现得更为强势了。明清时期江南地区已成为全国的经济文化中心:朝廷的赋税收入主要来自江南,历次科举考试中榜者也以江南士人最多。
2012年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历史文化学者、江南人文学家刘士林在《钱江晚报》上提出了“江南四大名城”的概念。刘士林说:“江南名城众多,不能一一道来。不过把南京、杭州、扬州和苏州称为江南城市“四大名旦”该不会有太多的歧义。了解它们在现代进程中的兴衰也就基本上把握住了江南城市群变迁的规律和特点;剖析它们独特的性格、气质与悲剧性的内在冲突也就大体上参透了江南城市群的文化矛盾与命运谶语”。
《钱江晚报》是浙江杭州等地发行量较大的权威刊物之一,因此刘士林的说法也被一些旅游杂志所采纳。目前国内的很多旅游广告基本认同认同南京、扬州、杭州、苏州为江南四大名城。当然这个也并没统一的标准答案:有人认为江南四大名城是南京、徽州、苏州、扬州,也有人认为是苏州、杭州、绍兴、无锡。在这个问题上完全可以见仁见智求同存异,大可不必刻意去追求所谓的标准答案。
我们姑且在抛开争议的前提下看看流传最广的南京、杭州、苏州、扬州这种说法有没有依据呢?毫无疑问这四座城市都足以跻身全国历史文化名城,可以说这些城市都是江南地区具有代表性的历史文化名城。至于是不是最具代表性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但这四座城市都足以代表江南地区历史上的某一特定时代:南京代表东晋南朝时期;扬州代表隋唐运河时代;杭州代表吴越、南宋时期;苏州代表明清工商业文化。
南京是中国四大古都、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南京是四大古都中唯一的南方城市,历史上也长期是中国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京有着7000多年文明史、近2600年建城史和近500年的建都史:三国时期的东吴以及此后的东晋、宋、齐、梁、陈、南唐、明初、南明、太平天国、中华民国都曾定都于此,所以南京有“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之称。
东晋衣冠南渡之后就是在南京重整山河,从而使来自中原汉文明正朔与南方的蛮、俚、僚等民族充分融合。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使江南地区得到了第一次大规模开发建设,也是在这一过程促进了中华民族大家庭的融合。南京所见证的正是这样一段在中国历史上承上启下的时期。这一时期的南京城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因此和古罗马城并称为“世界古典文明两大中心”。
扬州建城的历史可以上溯至公元前486年。隋唐大运河的通航使扬州迎来了最为鼎盛辉煌的历史时期。扬州地处长江与大运河交汇处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在隋唐时期成为一座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的城市。隋炀帝曾多次造访作为大运河上关键节点的扬州城并最终死在这里。唐代的扬州因经济文化的繁荣昌盛而留下了“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十年一场梦”等窥知人口的诗句。
唐昭宗天复二年(公元902年)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在扬州受封吴王。天祐十六年(公元919年)杨行密的次子杨渭正式建立五代十国中的吴国(吴国的都城就是扬州)。扬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见证了隋朝、唐朝以及五代十国中的吴国三代的辉煌。2014年6月中国大运河扬州段入选世界遗产名录。2018年4月扬州被列入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申报世界遗产城市之一。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是一句家喻户晓的民谚。风景秀丽的苏、杭二州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杭州得益于京杭运河和通商口岸的便利以及自身发达的丝绸和粮食产业在历史上曾是重要的商业集散中心。五代十国中的吴越国以及后来的南宋曾定都于杭州。苏州则是明清时期最早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的地区,也是白话小说等代表市民阶层娱乐消遣方式的新生事物汇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