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结束后,人民军南部游击军仍有一些残存人员挣扎在南韩崇山峻岭之间,其中坚持得最久的当属在1963年才被捕获的女游击队员郑顺德及其被击毙的同伴李洪熙。1988年6月,郑顺德的故事还被改编成韩国电视台KBS所制作的电视电影《追寻历史》(역사를 찾아서)。
韩国女星梁美京在《追寻历史》中饰演的郑顺德
郑顺德(정순덕),1933年8月11日(农历6月20日)出生于南韩庆尚南道三清郡三长面那原里(相当于村),父亲名叫郑柱三,母亲名叫金道元,这对夫妇共有一个儿子和四个女儿,郑顺德排名第二,父母给她取的名字意为“活在世间,顺应美德”。
那原里是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庄,只居住着九户人家,所以郑顺德小时候完全没上过学,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文盲少女。1949年,南部军游击队某部开始进驻这个村庄,他们对村民们倒还算蛮礼貌,起码在郑顺德家吃饭时会付钱。游击队还在村里开办了文化夜校,帮郑顺德补习文化知识。
不久,韩国陆军为了围剿游击队,强行将村里的居民都迁往集体生活点,郑顺德一家被安排到一间破屋里,和一个阿姨合住,由于家里的两头耕牛都被韩军抢去吃掉了,一家人过得非常绝望。直到1950年春,游击队被驱逐后,郑顺德一家才被允许回到已经被拆成废墟的家里——家宅的砖头都被拿去修碉堡了。
郑顺德
1950年5月,为了给家里减负,年仅17岁的郑顺德嫁给了隔壁村17岁的成硕兆。虽然成硕兆家里条件也一般,他自己身体也不是很好,下面还有三个不满12岁的弟弟要抚养,但小夫妻俩之间处得还算融洽,小日子勉强还过得去。
朝鲜战争爆发后,人民军来到三清郡建立基层政权,成硕兆不听父母的劝告,跑去村委会工作,还加入了组织,郑顺德也跟着加入了人民军领导的青年妇女同盟。但很快,又传来了联军大举反攻的消息,人民军纷纷北撤,成硕兆害怕遭到报复,只好跟着游击队进入智异山躲避。
韩国还乡团回村后,开始管郑顺德要她丈夫的下落,郑顺德当然拿不出,于是还乡团便经常到她家把她痛打一顿,或者把她抓去派出所侮辱。1950年11月,在又一次被打到差点脱臼后,郑顺德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人偷偷跑进智异山,通过给游击队当交通员的老大娘的关系,终于找到了分别两个月的丈夫。
打击游击队的布告
成硕兆所在
的部
队是庆南道负责联络的“鬼怪”部队,编制30人,经常下山执行一些裁判任务,即处决向韩军告密的村民。郑顺德则被编入拥有70余人的晋阳郡游击队,指挥官是吴钟焕,郑顺德在游击队中主要负责做些后勤杂务,给战士们烧饭、洗衣服等,当时游击队禁止夫妻在同一支部队里。
1951年初,晋阳郡游击队和其他几支部队被合编为李英浩部队,指挥官李英浩是参加过丽水顺天事件的前韩14联队的兵长。这支部队原先率属于人民军第8独立作战区,辖一个警卫连和三个步兵连共400余人,但在奉南部游击军司令官李铉相的命令大举南下后,又被重组为人民军第57师团。
郑顺德此时在第57师团的第5联队仍负责后勤工作,其丈夫成硕兆在第1联队担任机枪射手,其之后的难友李洪熙此时则是第1联队长的通信员。在山中的后方营地休整期间,郑顺德作为助产士还帮助一位高级指挥员的妻子生出了一个女孩,对于这个高级指挥员的身份,韩国研究者目前仍有争议。
人民军南部游击军
1951年12月,第57师团成立才1个月后,南韩军对智异山区的第一次联合大讨伐就开始了,经过一个月的激战,在韩军名将白善烨指挥的两个师团的打击下,南部游击军主力第57、81、92三个师团及庆南道委万余人几乎全军覆没,郑顺德也
亲眼目睹了
道委
长南景洙牺
牲的过程。
令郑顺德痛心的是,她的丈夫成硕兆也在这次讨伐中牺牲,战后第57师团仅剩60余人,被缩编为两个连队,由参谋长朴昌善指挥。两个月后,师团长李英浩带着伤愈伤员们陆续回归,部队恢复到100余人,此时所有人都背起了枪,包括曾是后勤人员的郑顺德,也领到了一支美制M1卡宾枪。
第57师团随后转移到忠清南道,继续从事游击活动,在一次战斗中,郑顺德所在小队的指挥官金茂战死,她因为及时抢回尸首并运回营地掩埋,而被发展入组织。第57师团还收留了从巨济岛战俘营逃出的三名人民军官兵,包括人民军中队长方钟焕,从他们口中大家得知了战俘营中的惨状,从而更坚定了他们斗争的决心。
韩国智异山大讨伐纪念馆
1952年8月,李英浩调任道军区总司令,原领导胜利师团的宋冠一被调来担任指挥官,原参谋长朴昌善因为拒绝与其恋人分开,而投奔了韩军讨伐部队,但在10个月后的一次战斗中被游击队击毙。到1953年6月,宋冠一手下仍保持着近100人的部队规模,并分为三个小组活动,郑顺德担任其中一个小组的副组长。
朝鲜战争实现正式停火后,游击队的处境更加艰难,第57师团长宋冠一于1953年8月20日的一次战斗中被讨伐队击毙,李英浩指挥的道委直属部队30余人也在11月23日的一次战斗中全军覆没。次年1月,道委长朴灿凤被讨伐队击毙,组织部长柳在善投降,整个道的游击队员已经减员至35人,其中女性成员7人。
到1954年底,由于大家分散活动,第57师团残存的7名女战士只剩下郑顺德和战友李恩珠、李洪熙三人。为了度过严冬,三人转移去了全罗北道,由于未能穿过军警的封锁线回到智异山的老根据地,她们只能一直蜗居在当地深山之中。
被俘时的郑顺德
1960年,韩国政府对山区的管控已经变得非常宽松,郑顺德等三人可以偶尔从山下村民的同情者中获得一点帮助。1961年冬,韩国警官文永文和纪东植在喝完酒后,听村民汇报说看到山上有黑熊出没,便带着猎犬上山去查看,结果意外遇到了躲藏在洞中的三人,在枪战中李恩珠中弹牺牲,其余二人逃脱。
李恩珠,是咸镜北道的工人,在莫斯科学习过,曾任庆尚南道义宁郡副委员长,汉城失守后就一直战斗在智异山区,是三人小组的组长,在山中无聊的岁月里,她曾教授郑顺德和李洪熙各种革命史知识。李洪熙则是郑顺德在三长面的老乡,是一个四姐妹家庭中年龄最小的孩子,同样也是个文盲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