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妇女是二次大战时期各国中唯一参加了空战的女性群体。这些勇敢的年轻女性，其中一些只有十几岁，借着夜幕的掩护，驾驶轻型飞机在德军阵地上空进行着各种规避、迂回，然后向敌人扔下炸弹。德国人对她们如此恐惧以至于给她们取了一个外号：暗夜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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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1942年4月，女飞行员们已经在准备另一次轰炸任务。队员们既紧张又兴奋。紧张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作战行动充满了未知性，兴奋是因为她们又能为祖国尽上一份力，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苏联：二战中唯一让女性在天空作战的国家

苏联在二战中之所以如此不同，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是二战中第一个，而且是唯一个动员女性参与空战的国家。她们驾驶的波-2已经过时，与德国、英国、美国的相比落后很多，而且机体结构极其脆弱。然而，这些天空女战士却不顾一切地排除困难，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波-2(Po-2)，是苏联波利卡波夫设计局设计的的一种多用途双翼机。该机结构简单，性能可靠，可作为多种用途，如农用机、运输机、轰炸机、侦察机等。该机是历史上产量第二多的飞机，也是产量最多的双翼机，总产量达40,000架以上。

玛丽娜·拉斯科娃通常被认为是俄罗斯的阿米莉亚·埃尔哈特。她生于1912年，1933年成为苏联空军的第一位女领航员。一年后，她在朱可夫斯基航空学院任教，是第一位达到这个水平的女性。

阿米莉亚·埃尔哈特（Amelia Earhart，1897年7月24日—1937年7月2日失踪，1939年1月5日被宣布逝世），美国著名女性飞行员和女权运动者，是第一位获得十字飞行荣誉勋章的女飞行员、第一位独自飞越大西洋的女飞行员。她还创了许多其它纪录，她帮助建立了一个女飞行员组织。1937年，当她尝试全球首次环球飞行时，在飞越太平洋期间神秘失踪。

阿米莉亚·埃尔哈特

战前，拉斯科娃就已经拥有令人瞩目的成绩：她和两名女副驾驶第一个完成了从莫斯科直飞往俄罗斯远东的飞行。战争爆发后，她和许多其他女飞行员自愿参加空军，但都被拒绝了。

然而，当1942年希特勒的军队入侵苏联，事情发生了激烈的转变。随着苏军接连溃败，300多万人被俘，其中包括许多机场被毁、飞机被炸的飞行员，苏联空军急需新兵。拉斯科娃抓住这个机会，致信斯大林，说服他相信一支有女性参加的空军能帮助他获得最终的胜利。终于，斯大林同意了。

斯大林的夜鹰们

首先，第588战斗机航空团于1942年开始作战。1943年2月，又组建了第46塔曼近卫夜间轰炸机航空团，非正式名称为“斯大林的猎鹰”。第三个单位是第125近卫轰炸机航空团，由玛丽娜·拉斯科娃指挥。她执掌该团直到1943年她的飞机在一次作战返航后的着陆中坠毁，死时才三十岁。苏联为玛丽娜·拉斯科娃举行了国葬，并将她安葬在出生的城市莫斯科的红场。

从1942年到1945年共有80多名苏联女性参加了空战。由她们组成的这三个女子航空团共计飞行3万多架次，在德国人头上扔下了无数颗炸弹，直到他们退回柏林。这些女性大多是在15岁出头到20岁出头之间，她们都是那个时代的英雄，自己国家的英雄，世界正义力量的英雄。在她们中间，诞生了两名空战王牌，共有23人被授予“苏联英雄”的称号。到战争结束时，有30多人在战斗中牺牲，其中包括拉斯科娃。

玛丽娜·拉斯科娃

下图中的飞行员是玛丽娅·多莉娜。她出生在西伯利亚，随后和父母搬到了乌克兰。她十几岁时上过飞行课。战争爆发后，她加入了空军，并成为拉斯科娃第125团最优秀的飞行员之一，并成功执行了72次任务。她于2010年去世。

玛丽娅·多莉娜

另一名飞行员是希阿兹·多斯帕诺娃，1922年5月出生在哈萨克斯坦，是该国唯一一位在苏联空军服役的女飞行员。1941年，多斯帕诺娃徒步到达前线，希望与男人们一起抵御德国人的攻击。但她更想驾驶飞机战斗。当听说拉斯科娃在指挥女子空军，就前去报名，并立即被接受了。

希阿兹·多斯帕诺娃

1943年拉斯科娃阵亡后，多斯帕诺娃成为第46近卫航空团的通讯主管。在飞行300多个架次之后，她在一次没有任何照明条件下的夜间着陆时遭遇了事故，导致双腿骨折。但不到三个月，她就回到岗位继续战斗。多斯帕诺娃因为她的功绩被授予红星勋章。2004年，根据哈萨克斯坦总统的法令，多斯帕诺娃被授予民族英雄称号。她于2008年去世。

娜塔莉亚·克拉夫佐娃出生在乌克兰。1940年，她考上了基辅滑翔机学校，两年后，19岁的她成为暗夜女巫之一。在第588团服役期间，娜塔莉亚·克拉夫佐娃执行了980次夜间轰炸任务。

娜塔莉亚·克拉夫佐娃

纳迪娅·波波娃是第一批志愿飞行员之一，她们的动力是爱国主义和复仇的怒火。她曾说，她记得“纳粹飞行员在俯冲扫射四下逃散的妇女和儿童时的狞笑”。至于波波娃自己，她的兄弟在德国人入侵后就被杀了。他们的房子被德国人征用，作为盖世太保的警察局。德国人还砍到了家中栽种已久的樱桃树。

这张照片显示的是纳迪娅·波波娃和她的副驾驶卡蒂娅·里亚波娃。她们都是传奇的第46夜间轰炸团的成员。

德国人的噩梦：拿扫把的“暗夜女巫”

女子夜间轰炸机通常是两人机组，包括一名飞行员和一名领航员。这些轻型飞机只能携带两枚绑在机翼下的小型炸弹，所以一个晚上飞行多个架次是标准战法。有时，她们要一夜飞行18架次。

这种被称为波-2（Po-2）的小型双翼机的最高速度低于德国飞机的失速速度，而且具有高度的机动性。它使女巫们可以轻易甩掉德国战斗机，当德国飞行员完成转弯时，波-2已经飞出很远，并开始另一个转弯。因此，德国飞行员很难用机炮瞄准俄国人。

但战争是残酷的，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每次都能从夜间战斗机的拦截中逃出来。不幸被夜间战斗机击中的波-2很容易着火，当女巫们奋力飞回己方机场的时候，布满弹洞的机身依然像纸一样地燃烧。由于她们的飞机如此脆弱，女巫们会借着夜幕的掩护，将飞机飞得很低，通常在树篱高度，直到潜入敌人阵地的上空。为了达成偷袭的目的，她们会在一定高度上关掉引擎，然后滑翔到目标上空，扔下炸弹，飞走后再重新启动引擎。

在多次被炸后，德国人发现，每一次遭受袭击之前，都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其实那是风吹在双层机翼加强筋上发出的声音。但对德国人来说，那就像他们想象中女巫扫地的声音，因此“暗夜女巫”的名字诞生了。

这些女巫们飞得如此之低，以至于德国人敢在战壕中抽烟的话，他们的火柴火焰或烟头亮光都能被看到，炸弹就会随之而来。难怪德国士兵们都很紧张。由于波-2如此难缠，驾驶它们的苏联女飞行员们技艺如此高超，德军高层宣布为击落“暗夜女巫”的德军飞行员颁发铁十字勋章。

纳迪娅·波波娃在几年前的一次采访中说过，她们的飞机没有雷达、机枪和无线电，只有地图和指南针。为了减重，飞机甚至没有配备降落伞，如果被击落，结局可想而知。她接着说：“当你伸头向外看以更好地看到目标时，很容易被冻伤。我们的脚在靴子里都僵住了，但还得继续飞行。我们没有时间抱怨。那些没能撑住的人很可能被击中，然后活活烧死在飞机上，因为她们没有降落伞。”

战争中的女儿国

女性飞行员常遭到男人们的嘲弄，因此有很强的互助和团结精神。三个女子飞行团中，不仅飞行员是女性，连工程师和地勤人员也都是由女子组成。

和其他女孩一样，她们也希望展现自己女性的魅力。飞行员们会采集鲜花来装饰自己脆弱的双翼飞机，并用导航铅笔做唇彩。波波娃自己也执行了852次任务。在任务间隙，她会拿龟壳做盖子的镜子来化妆，梳理蓬松的头发。她穿着超大的制服，腰部系着皮带，给她的外表增添了一点好莱坞的魅力。她在床边放了一件丝绸衬衫和围巾，以防重大场合要搭配漂亮的外套。

战争没能让女人离开

然而，战争是残酷的。在第一次任务中，波波娃就目睹了两位朋友的飞机被击落，但她没有时间停下来哀伤，而是继续作战。她飞到战友飞机残骸燃烧所形成的亮光上空向德军投下了炸弹。在2003年接受《俄罗斯生活》杂志采访时，她说：“在那次任务后，我又立即执行另一项任务。这是不让我去想牺牲战友的最好办法。”

她们常以三机编队飞行。其中两个充当诱饵。诱饵会冲向敌阵，引起敌人注意后又向相反方向飞行，以引开探照灯的照射。同时不断做着俯冲、转弯、跃升来避开高射炮的拦截。第三架飞机则继续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飞到目标上空。一旦扔下炸弹，她们就会交换位置，重复战术，直到三架飞机都扔完炸弹。

纳迪娅说，由于女巫们的技术非常高超，以至于德国人开始猜测，苏联人是否给这些女人打了针或吃了药，“否则她们怎么会一整晚上都拥有猫那样完美的视力”。

有一次，纳迪娅被击落后逃到了正在撤退的苏军队伍中。其中有一名受伤的战斗机飞行员正在马车上读一本小说。他们开始聊天，她给他读了一些诗。他们在战争期间断断续续地见过几次面，最终在战争结束后结了婚。

战后，纳迪娅·波波娃被评为苏联英雄，这是该国的最高荣誉，还被授予金星、列宁勋章和红星勋章。“我有时会盯着黑暗的夜空，闭上眼睛，”波波娃在2010年的一次采访中说。“我仍然可以想象自己是那个小女孩，驾驶着我们的小轰炸机。我问自己，‘纳迪娅，你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一名“暗夜女巫”娜迪娅·波波娃于2013年去世，享年9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