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吃,伤胃啊,还是不要吃皮了!”
“这有什么,小时候不都这样吃的?几十年没吃过家乡的饭了,我恨不得全都吃个底朝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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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对话,出自1960年,朱德将军回乡之时,当时,家乡负责接待的领导,在晚饭时间,特意赶到朱德将军住所,探问饭菜是否合口,却刚好撞见朱德将军正在大口吃着蒸红薯。
几十年没回过家乡,如今回来了,却啃起了红薯,见状,当地负责接待的领导,当即就束手无措起来。然而,最令他们惊讶的是,在他们看来干噎无味儿的红薯,朱德将军却吃得喷香,就连皮都给吃进了肚。
对于几十年没有回过家乡的朱德来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家乡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极为稀罕、令其倍感珍惜的,甭说蒸红薯了,家乡的魔芋、鱼腥草,在朱德的眼里,都是不可替代,吃起来更是有滋有味的美味。
想起不久前,去到公社办,看到的场景,正大口吃着红薯的朱德将军,突然停了下来。就在当天上午,赶在中午开饭前,朱德去到了公办社的大食堂,想着看一看大家的午饭情况,没承想,走进后厨,掀开锅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锅没有几粒米的稀饭。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经过询问后,才了解到,不要说大米饭了,就连后山上的野菜都被挖没了……
想至此,朱德将军的情绪瞬间便控制不住了,只见他低着头,哽咽地说了句:“我对不起老乡们啊……”
一、素衣还乡
1960年3月9日一大早,从重庆紧急赶到南充的朱德及其夫人,正在四川省委书记廖志高和仪陇县委书记康志盛等人的陪同下,驱车赶往故乡仪陇县马鞍场。
几十年未曾回来过了,一路上,朱德一直盯着窗外,唯恐错过一丝变化,然而,离故乡的距离越来越近时,他慢慢地意识到,这么多年了,仪陇县的交通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恰好处于渠江和嘉陵江之间的仪陇县,自古以来,便是有名的偏僻之处,不仅交通极其不便,就连自然资源都是格外贫乏的。
本想着,自己离家几十年之久,回乡之际,迎接自己的,肯定是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仪陇县,然而,真实情况却是格外的残酷,给了朱德一个当头一棒。
眼前这条公路,只能勉强称得上是条公路,坑坑洼洼且曲折蜿蜒,汽车走到这里,司机不仅要将速度降至最低,就连车上的乘客,都要格外小心,上下颠簸的路况,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受伤。
随行人员自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出朱德的情绪变化,却没有一人,敢主动开口,唯有省委书记廖志高,担忧朱德将军身体,经受不住如此颠簸,开口询问,是否要暂停休息调整。
对此,朱德却大手一挥,拒绝道:“不用,这条路虽谈不上平稳,却比我离家时的路,好了太多了!”
这般回复,也许是为了缓解随行人员的紧张。然而,因路况不好,朱德及随行人员的车辆,直到太阳落山,才走到琳琅寨脚下的李家湾。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同随行人员商议过后,朱德及其夫人决定,今夜就暂住在不远处的马鞍中学。
“这里挺干净的!太晚了,就不要通知村里边了!”随行人员帮着两人基本安置好后,省委书记廖志高便想着去村委,喊来村支书,谁知,刚抬脚,就被朱老总制止。
就这样,时隔几十年再次回到的家乡的朱德,在一所废弃中学,度过了第一晚。
第二天清晨,有着早起运动习惯的朱德,早早地便起了床,没承想,随行人员竟起得比他还要早。
“总司令,要先回家看看吗?”随行人员问。
朱德连忙摆了摆手,边往门外走,边回复道:“还是同我一块儿,先去看望一下贫下中农吧。”
说完,他就向着记忆中的后山,走了去,接连爬了几个陡坡后,这才洗漱,吃了早饭。
留在住所的工作人员不知道的是,趁着运动的功夫,朱德已经顺路探望过了一位住在药铺垭的八十岁老人,还凑空,与其聊了一会儿天。
等到朱德来到马鞍场的大湾旧居时,已经临近下午了,而他今天回了乡的消息,早就传了个遍,村子里的人,早早地就等在了此处,想要一睹朱德总司令的荣光。
众人当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人,打远处看去,模样竟与朱德总司令有几分相似。
等到朱德总司令一露面,那人便兴冲冲地走向了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朱德总司令,嘴中还念叨着:“你可回来了!”
原来,那人是朱德总司令的堂弟朱代良。
此刻,再次相见的两人,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当着众人的面,流下了热泪。
与思乡心切的朱德总司令,不同的是,朱代良是兴奋、激昂的,本就心直口快的他,还没等堂哥调整好情绪,便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起来,说道:“你说你,现在都当上大老总了,怎么还穿成这样呢?这还没家里的干部穿的好呢!”
不怪朱代良说话不中听,这朱德总司令回乡,脚上穿的却是一双掉了皮旧皮鞋,身上穿的是一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黄色军装。
“能有衣服穿就足够了!等什么时候,全国人民都能穿上好衣服,我再穿也不迟啊!哈哈。”朱德总司令大力地拍了拍堂弟的肩膀,而后冲着众人这样说道。
此话一出,便赢得了周围群众,波涛般的掌声。
二、怒改牌匾
随后,在众人的拥簇中,朱德总司令便向记忆中的故居,神采飞扬地走了过去,若是细看其神情,还能隐约查看出一丝悲伤之意。
当初因为自己的原因,在离开家之后,给家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甚至母亲去世后,还要被人刨坟,侮辱。
怀揣着复杂心情,来到了故居门前,然而,那一瞬间,朱德总司令却愣在了原地,出了神。
周围众人只当朱总司令,见物思人,不愿言语,便也没人开口打断。
就在众人纷纷驻足于门前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朱总司令,突然嘟囔了句:“怎么变了样呢?”
身旁的朱代良,听见后,连忙准备开口回答问题时,却被其打断了。
“看来,当初寄回来的钱,还是有用的。”朱德自顾自地说道。
然而,朱代良却疑惑了起来,这堂哥指的难道不是办展览这回事儿吗?
还没等朱代良主动提及展览时,抬腿进了屋内的朱德,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屋内的摆设,显然是按照之前有人居住时摆的,可是,多出来的展览柜,在空旷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出,看着自己曾经使用过的物品,被当作文物一件件,保护起来,还一个个贴了标签,成了展览品。
当场,朱德总司令便侧过了身,同身侧跟随的县委书记说道:“康书记,还请你们把展览给撤了。办这个展览,倒不如给孩子们办一所学校,对吗?”
时间过得很快,围着村子逛了一圈后,天色便暗了下来,就算心中再多不舍,朱德总司令也需返回县委。
返回途中,道路旁边一个院子的牌匾,竟惹得一天都笑脸盈盈的朱总司令,换了脸色。
“机关托儿所?”将车喊停后,朱总司令信步走到了那所院子门口,抬头,盯着门头上的匾额,逐字念了出来。
短短5个字,却带着极强的压力,随着朱总司令低下头,身旁那几位当地领导,浑身已经出了虚汗。
没等为首的省委书记廖志高,壮着胆子上前询问有何不妥,朱总司令便再次开了口:“这个匾额是说,此处只收干部家的孩子?这不妥!马上改!这么好的幼儿园,要让所有人的孩子都能进!”
话毕,朱德总司令便转身回到了车上,没给众人留下任何可商议的余地。
对于朱总司令他们老一辈的革命人来说,他们当初愿意付出生命,为革命事业奋斗,就是为了穷苦人家,能够平等地享受社会福利,如今这个“机关托儿所”,无疑是踩在了朱总司令的雷点上。
三、青年离家
出生于佃农家庭的朱总司令,自打记事起,就跟着父母一起过着饱受地主压迫的折磨日子。
当年的朱家,不仅生活上没有保障,就连房子都是租地主家的一间破屋子。这间屋子根本称不上是住房,不仅四处漏风,就连屋顶都是破旧不堪,最基本的遮风挡雨都做不到。即便如此,脾气古怪、极其吝啬的地主,在长期克扣朱父工资的情况下,还毫无底线地随意增长房租。
即使这般,对于那时的朱家来说,已算是好的情况了,一家人能够呆在一处,有吃有住便足矣。然而,好景不长,那年的除夕之夜,凭着另有租户的借口,毫无同情心的地主,竟在那一晚,找来了几个壮汉,将朱家所有东西,全部扔出了旧屋,除夕之夜,本是家人团聚、阖家欢乐之时,朱家却没了住所。
好在,他们碰到了一个好心人,收留了他们,这才避免了他们在寒冬流露街头。
正如这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为了贴补家里边,自五岁那年,朱德便学会了砍柴、割草,本应嬉戏玩耍的年纪,朱德却已背上了家庭的重担。
说起,这个破旧不堪,随时都有可能破裂的家庭,对朱德影响最深的,当属其母亲钟氏。
虽然朱母钟氏,并未受过教育,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妇人,但是,在朱德的记忆中,这个永远面色苍劳的母亲,却是那么的温柔,是难么的明智、开明。
朱家共有八个孩子,朱德排行第四,但钟氏从不会偏袒任何人,她对每个孩子都满怀希望,渴望他们成才,希望他们能够离开这个“无法挽救”的家。
在钟氏的期盼中,20岁的朱德,成为了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文化人,就在这一年,朱德成为了秀才,名声更是传遍了整个仪陇县。
然而,名声并非朱德所求,他内心真正渴望的是,外面的世界,从小就生活在闭塞的仪陇县,他从未出过远门,远方的世界是他从未踏足的,那些读物上描写的世界,他想要去看一看。
钟氏怎会不知其内心渴望,她深知,小小的仪陇县,是困不住自己的儿子,而自己更不能成为儿子的绊脚石。
就这样,在钟氏的支持下,朱德走出了仪陇,去到了云南陆军讲武堂,自此开启了他的戎马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