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心热如火(一)
从清明殿出来,谢冉带了等在殿前的青丘,便往后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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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接到崇王府出事的消息,对几个副将交代了几句便纵马赶着去救云渊清,临行之前交代了侍女青丘,要以最快的时间制一副请愿书,其中要尽述漱冰公子南疆数年功绩,遍集军中将士、边境百姓万人签名,以此劝请君上念功臣之功、免连坐之罪。青丘不负所托,今日拂晓之际便带着连名状到了京华,谢冉因执此物上殿求情,以民心为由,也算间接给了皇上颁赦的台阶,方能得如今此果。
两人一路走着,谢冉这时候才得了机会与她说两句话,头一桩要问的,自然是边界的动向。
“边境可有异动?”
青丘俏丽的脸上倦意氤氲,一双杏眼下着墨一般带着两片乌青,显然是累了许久了,不过出口声色却是清凉凉的动听,清醒得很:“说来奇怪,云王府出事,蒙妃、世子失踪的消息早就传到南边了,可南诏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说调度军队有犯边之举了。连温殿都说,不知蒙忌是不是转性了。”
她听着,却不觉意外,半晌冷哼一声,道:“蒙忌不是转性。他妹妹和亲远嫁不过一年便家破人亡,他不报仇,我都不姓谢。”
青丘蹙眉,“你的意思是……”
谢冉道:“如果我是蒙忌,我也不会这时候出手。站在他的立场上看我大乂,天子能以雷霆之势覆灭云府,势必之前便要防算到南诏,若是这时候出兵,他定然是要吃亏的。”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
皇上并没有防算南诏,想来如若消息传过去的当时,蒙忌便大举兴兵来犯,则领南帐一无准备,二无主将,虽有她临行的几句交代,但几个副将离了她便互相不对付场面摆在那儿,这胜算嘛,在南诏是有七成往上,而在他们这儿,还真是不超过三成。
青丘是知道这里的关窍的,此番听她这么一说,暗自想了想,便打趣笑道:“你说皇上是聪明,还是笨呢?”
谢冉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无绪的叹口气,道:“聪明啊……!他就料到了蒙忌会这么想,是以发落昭明王兄时才能不考虑南诏。不然我回京这几日,他除了口头上骂几句,怎么却不见催着我回去呢?”
青丘一怔,再想想,果然是这个道理。
“对了,彻儿怎么样?”
也是眼见如今云渊清平安无事了,这提起杨彻来,青丘才能笑得出来,“来的时候,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谢冉挑眉看向她,青丘笑道:“原话是,云渊清若是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去,你要担心的,就不是南诏了。”
谢冉眸色一顿,片刻,垂眸一笑,摇了摇头。
转眼到了坤德宫,刚进宫门,便有一身着藕色经锦织花宫装、头挽随常云髻的秀丽女子欢欣迎来,停在谢冉跟前盈盈拜道:“奴婢苏音,拜见佑国嗽玉郡主殿下,殿下福禄永享,长乐无极!”
谢冉一笑,过去将人扶起,嗔怪道:“你总这么多礼,还怪我不爱来么!”
“一年多不见,郡主又长高了些!”苏音笑着将她打量一番,顿了顿,收敛了神色往殿中的方向看去一眼,又道:“殿下从早上便等着呢!”
谢冉颇有些颓丧,问道:“等着训我呢?”
苏音无奈的凝了她一眼,从旁提醒道:“眼下辰妃娘娘正在里头陪着说话呢。这两日殿下夜不安寐,稍后您话里要有些分寸,别惹着殿下动气!”
谢冉托赖着应了,未免青丘跟着进去拘束,便命人先将她带去歇着,只等自己这边完了事再来领她回家。苏音这头引着谢冉进殿,远远便道:“殿下,郡主到了!”
暖殿里,芬芳缭绕,熏着清甜的碎玉香。正位上的女子浓一怀雍容形色,一身碧蓝色织金鸾凤袍如雀屏委地铺叠,绘不尽荣华煊烂,葳蕤乌发只以一支云凤纹白玉簪松松托挽于脑后,衬着修长的脖颈,白皙雅致。
染尽天香。
谢冉见了她,双目登时发光一般,脆亮的唤了声:“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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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弗转眼看她,却是佯装了一副面色不善,当头便训了句:“给你惯的!还不见过独孤娘娘!”
谢冉虚心受教,转身恭敬的朝家姐右首方坐着的辰妃独孤氏拜了一礼,唤一声:“独孤娘娘。”
辰妃连连起身,回礼道:“郡主殿下客气了。”说着,向皇后道:“如今郡主到了,殿下也该宽心了。臣妾便不打扰皇后殿下与郡主叙话,这便告退了。”
谢弗颔首,又嘱咐了一句:“小孩子家难免有病痛,本宫早起已嘱咐了太医令,往后便由其亲自照看鸾儿,你也别太伤神,还要抽空保养自身才是。”
辰妃面露感激之色,恭恭应道:“诺,臣妾明白,多谢皇后殿下挂怀。”
谢弗一笑,招了苏音过来,“阿音,送辰妃出门。”
“诺。”
目送辰妃出了门,谢冉便自觉的倚到谢弗身边一坐,缠上她的手臂,颇有所思的问道:“看独孤娘娘面色微有些憔悴,可是华阳公主不好么?”
谢弗听了这话,当即便叹了口气,“前两日受了风,宣太医丞看了,只说不过风寒而已,并没有大碍,药也能吃下去,唯这热度一直不见下,辰妃啊可是跟着操碎了心,哪有不憔悴的!”
谢冉听着,若有所思的不住点头。谢弗罢了这话,心思一转回到她身上,凝眉看了她一眼,便嫌弃的将手臂抽出来,啧啧冷哼道:“难为你,大老远回来,宫里几进几出了,眼下是这要走了,还能想起来看看我这个姐姐!”
她一愣,旋即连忙嬉笑着讨好:“阿姐……我错了,你亲妹妹你还不知道?我就是不看谁,也不能不来看您呀!都是兄长不好,迟迟不应我的求请,我这不是怕您夹在中间难做么,您倒好,如今不说安慰安慰我,还说这么生分的话,好让我伤心的!”
“少同我来这套。”从小见惯了她这出儿,谢弗根本不买账,匀了口气便开始数落:“你说说你自己,那日在清明殿干的也叫人事?也就是皇上宠惯了你,不计较,倘若叫外人抓到把柄,你还嫌我们谢氏不够树大招风的吗?”
谢冉不甚服气的低声道:“那你应该去教训父亲呀……”
谢弗眉目不动,余光里飞去一记眼刀,十足的传承了母亲,同时冷声一问:“说什么呢?”
她不住摇头,立马道:“什么也没说。”
谢弗来回看了她两眼,任是有一肚子话想说,最后也只化成了恨铁不成钢的两声叹息。谢冉见此,便又缠了上去,软声道:“好了好了,阿姐,您从小看我长大的,小时候您教训我教训得还少了?那时候都改过不了,如今这个岁数,我自己估摸着,这性子也早已定型了,就更甭提改过二字了,您说您母仪天下,挑出一根头发丝儿都是雍容有度,就不能也秉宽容之心待我吗?”
谢弗心头一叹,反映到面目上,便是眉间一蹙。
“你从小到大享受何时享受过宽容?”她问得谢冉一愣,随即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肃声道:“都是纵容!……过去先帝纵着你,如今皇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要是再宽容你,谢冉,你自己说说,再过两年你这孩子还能要了么?”
苏音从外头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嗽玉郡主被训低了头的样子。
她不住一笑,心头只道,怪都说一物降一物,就看自家的二姑娘,天子面前都敢破口大骂的人,想是普天之下能降得住她,如今也只剩了自己主子一人了……
“阿姐……”半晌,谢冉正经了些,耐下性子道:“我也不是有意顶撞兄长的。只是云家的事,我总不能袖手旁观。那日我去清明殿见他,还是借了蕤蕤的名,为的就是在挑起事端之前,先与他私下里沟通劝解一二,谁知我进殿还没怎么着呢,先得了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便也将我的火儿勾了起来,这才有的后事。过后其实我也后悔,奈何吵也吵了,话总是没法子收回来的。我能答应您改过的,也只有这个脾气了。力求日后不会再这样莽撞唐突,不管不顾了还不成?”
见姐姐长久的看着自己不说话,谢冉又摇着她的手臂赖道:“您说您总跟我生气,若是伤了肚子里的小娃娃,叫我这做姨母的往后可有什么脸去见他哟!”
这话落地,一旁的苏音带头笑了起来,谢弗色厉内荏的一眼斜过去,苏音知她并非当真着恼,便跟着劝道:“殿下,饶了郡主吧,这说的好可怜见的,您还能不心疼?平日背地里宠得跟什么似的,一天提不上一嘴都食不下咽,如今好不容易见一面,倒别让郡主误会您这做姐姐的不疼她!”
说着,还不忘给谢冉使个眼色。
谢冉会意,连忙道:“怎会!阿姐最疼我了!”
“知道就好!”谢弗哼了一声,这才松了口,接过苏音递过来的东西,接着道:“你呀,别让我白疼一场!这两日就回去了?南诏指不定有什么动作,护好你的小命,少让家里人担心,便算是我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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