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到嘉靖统治期间哪一个首辅在任时间最长,那一定是严嵩,在任的时间长达二十年,说他是政坛常青树丝毫不为过。
但他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奸臣。平日里做的事情无非两件,第一件贪污受贿;第二件打压异己。
弹劾他的官员不计其数,基本上只有三种下场,第一种发配,第二种逮捕,第三种杀死,其中以沈炼之死最令人震撼。
(资料图)
我的后台叫陆炳
说起嘉靖一朝最大的政党,那一定是以严嵩为首的严党。大到了什么程度呢?大到严嵩之子严世蕃明明是一个囚犯,却能够在京城里大吃大喝,花天酒地。
要知道,那可是京城,说的通俗易懂点,那就是天子脚下。
嚣张跋扈到这种程度,纵观整个明朝,也没有几位,可是沈炼一个七品的锦衣卫经历,却敢跟他对着干。
严世蕃有一个相当恶劣的性格,那就是强行逼人家喝酒。
别人要是敢不喝的话,就说别人不给他面子。而别人喝,他就不断的倒酒给别人喝。别人迫于他的权势,不得不喝。
别人惯着他,但是沈炼却不惯着他,如果沈炼在现场的话,都会替别人喝。
对于沈炼这种明摆着不给面子的行为,严世蕃当然不想放过,可是沈炼也不想放过他,两个人因此打了好几次的架。
“世蕃以酒虐客,炼心不平,辄为反之。”——《明史本传》
有的人或许好奇,这个沈炼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与严世蕃作对?
沈炼的来头很小,只不过是一位进士出身,但是他的后台却很吓人,那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明朝的两大特务机构锦衣卫、东厂虽然理论上是平等的,但实际上并不平等,因为东厂提督太监相比于锦衣卫指挥使更加接近皇帝,毕竟他是太监。
但到了嘉靖一朝,形势却发生了逆转,变成锦衣卫压东厂一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陆炳。
众所周知,嘉靖能够继位,是因为明武宗无子,当年的他只不过是安陆的一位藩王,陆炳的父亲就是嘉靖父亲的贴身侍卫,陆炳的母亲则是嘉靖的乳母。
父亲、母亲都在王府里工作,陆炳自然也就在王府里生活,而与他一同玩耍的朋友就是嘉靖。后来嘉靖进京,他也跟着进京。
嘉靖十八年,嘉靖外出巡游,好巧不巧,行宫以前不发生火灾,偏偏在嘉靖在的时候发生火灾。
由于是行宫,大家都不熟悉路线,火势越来越大,却怎么找都找不到嘉靖。
就在谁都以为嘉靖死定了的时候,是陆炳冒着生命危险将嘉靖从火海里救了出来。
“十八年从帝南幸,次卫辉。夜四更,行宫火,从官仓猝不知帝所在。炳排闼负帝出,帝自是爱幸炳。”——《明史·陆炳传》
作为与嘉靖光着屁股长大又有救命之恩的朋友,嘉靖对他的信任肯定是其他群臣都没有的,这也是为什么嘉靖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交给他。
因为这一职位对嘉靖而言相当的重要。嘉靖能够长达将近三十年不上朝,却还能够掌握群臣的一举一动,其中的奥秘有一大部分在于陆炳。
是陆炳利用锦衣卫给他提供各种他所需要的消息。
对于陆炳这样的人,严嵩、严世蕃是肯定不敢招惹的,要是敢招惹的话,说不定陆炳那一天在严家扔一点违禁物品,严嵩就得完蛋。
像陆炳这样的大树,想要巴结他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沈炼能够巴结上他呢?因为沈炼疾恶如仇,而且准确的来说不是沈炼巴结他,是他欣赏沈炼。
沈炼作为一个七品的锦衣卫经历,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却比有资格上朝的大臣还要积极,时不时的就会上书议论朝政,给朝廷提一些建议,虽然他提的建议大部分情况都在垃圾桶里,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一个锦衣卫不敲诈勒索,却担忧起国家,像这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稀缺物品,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混不开。
但幸运的是,他遇到了陆炳。
从小接受过优良教育的陆炳,有着人最基本的良知,他知道沈炼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因此将他带在身边,当成贴身侍卫来用。
要不是陆炳护着他,估计他十条命都不够用。
大臣不如小吏
嘉靖二十九年,明朝发生了嘉靖一朝最大的危机,那就是“庚戌之变”,鞑靼部首领俺答率领数万骑兵打到京城,逼迫嘉靖签订“城下之盟”割地赔款。
对此,嘉靖当然不同意,他虽然不上朝,但面子他还是要的,再加上明朝已经有十几万的勤王大军到达京城,就算真要打,他也不怕。
但是有一个人却不想打,这个人就是严嵩。
严嵩为什么不想打呢?因为一旦打起来,就会产生不确定因素:
首先、这里是京城;
其次、这十几万大军虽然是实打实的十几万大军,并没有虚报。
但里面的成分却是复杂的,有边境的士兵,有京营的士兵,有临时招募的士兵,彼此与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平时也不怎么往来,未必能够同时调动都起来。毕竟文官互相轻视,武将也互相轻视。
在边境打了败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瞒报,甚至可以“反败为胜”,如果不可以的话,就将责任推给将领。
但要是在京城附近打了败仗,责任这一方面,他严嵩再怎么推都推不掉,毕竟那可是在天子脚下。因此,他的主张是避战。
但俺答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如果避战的话,京城外的百姓那将遭到前所未有的灾难。
文武百官作为国家的大臣,到了这种时候总应该出来为百姓讲几句话,但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官员都保持了沉默,只有司业赵贞吉挺身而出,表示反对。
当时,沈炼也在场,面对其他官员的碌碌无为,沈炼主动站出来支持赵贞吉。
事实证明,欺软怕硬向来都是某些人的特点。
吏部尚书夏邦谟不敢主战,却敢站出来嘲讽沈炼,故意问他是什么官,意思很明确,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沈炼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并没有觉得羞愧,而是义正言辞的说:“我是七品锦衣卫经历沈炼,大臣们不说,我这种小吏当然要说”。
相信在场的大臣听到这句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去。由于赵贞吉、沈炼的影响实在是太有限,该避战还是避战。
不过兵部尚书丁汝夔却因此落得了个斩首示众的下场,因为嘉靖也主战。
丁汝夔严格执行了严嵩的避战政策,原本以为严嵩会保他一把,但是严嵩却将他推了出去,他到头来才硬气一把,站在刑场上大骂严嵩奸贼,不过为时已晚。
值得一提的是,庚戌之变发生的时候,将来风头盖过皇帝,将国家掌控在手里的张居正也在场,不过他却没有胆量站出来与严嵩唱反调,而是骂自己的老师次辅徐阶无能。
陆炳原本就欣赏沈炼,再加上沈炼在庚戌之变时的表现,对他更为垂青。不知道是,沈炼已经命不久矣,因为目睹庚戌之变发生的他准备奋力一搏。
终究还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由于庚戌之变的发生,嘉靖的心里相当郁闷,因为他知道史书上将来一定会狠狠的记上一笔,罪责他是一定逃不掉的。
恰巧沈炼上了一道奏折,奏折的主要内容是弹劾严嵩,而且言辞激烈,明摆就是奔着严嵩的命来的,其中最要命的三句话是:
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铁石;
今日诛嵩以谢天下,明日戮臣以谢嵩,臣虽死无余恨矣;
制敌必先庙算,庙算必当为天下除奸邪,然后外寇可平。
多事之秋,再加上沈炼的一道奏折,嘉靖不免诺有所思。严嵩意识到,自己要是给不了嘉靖一个解释,说不定真的会完蛋,当即反咬沈炼一口。
在此之前,沈炼的族兄沈束已经因为弹劾严嵩入狱,严嵩将沈炼上书弹劾一事说成是为了报复他。嘉靖信以为真,再加上严嵩的运作,沈炼被发配到了保安种田。
有的人可能好奇,为什么陆炳没有保他,不是陆炳不想保,而是不能保。
就比如两个旗鼓相当的黑社会老大向来平安无事,突然间一位黑社会老大的小弟想要另一位黑社会老大的命,还付出了行动,但是却以失败告终。
可想而知,如果黑社会老大要保他的小弟,那就只能与另一位黑社会老大撕破脸,而这种撕破脸的结局是双方都不想看到的,因此沈炼只能一个人承受。
事实证明,敢于为了百姓顶撞强权的官员到哪里都会得到别人的尊敬。
沈炼去保安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但不到一年的时间,却要房子有房子,要钱有钱。
为什么呢?因为当地的商人都对他进行了资助。同时,他还当起了老师,不要忘记,他可是进士出身。
远离朝廷的他并没有沉溺在平静的生活里,而是天天痛骂严嵩,以及将严嵩的画像贴在稻草人上进行射击。
沈炼在保安的所做所为严嵩当然知道,因此仅仅只过了六年的时间,沈炼就死在保安。
因为严嵩将他强行牵扯到了蔚州将领阎浩谋反一事当中。他的两个儿子沈衮、沈褒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被严嵩活活打死。
不过幸运的是,沈炼还是看到了严嵩倒台的一幕。沈炼死的时间是在嘉靖三十六年,而严嵩倒台的时间是嘉靖四十四年,他是怎么看到的呢?
他的学生抬着他的排位到严世蕃的行刑现场。如果沈炼在天有灵的话,也足以含笑九泉。
“临刑时,炼所教保安子弟在太学者,以一帛署炼姓名官爵于其上,持入市。”——《明史·沈炼传》
严嵩之所以倒台,就是因为沈炼这样的人永远存在。如果人人都面对强权保持沉默,那么嘉靖一朝将会永远的黑暗,而不是在最后的几年出现难得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