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昆的粉丝们最喜欢的就是把《如此照相》和《虎口遐想》拿出来举例,以此与郭德纲的相声作品相比较,然后下一个令人没兴趣与之争论的断言:这种经典,郭德纲一辈子也达不到。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那副神采,犹如一口旱井下面的雌蛤蟆跟雄蛤蟆撒娇似的:讨厌讨厌!天就井口那么大,就那么大嘛!
(相关资料图)
喜欢姜昆的观众说,姜昆的相声才是相声该有的样子,相声就应该像姜昆那样说。不太喜欢姜昆的观众说,姜昆的相声不叫相声,他根本就不会说相声。
凭心而论,姜昆的相声算不算相声?当然是相声。只是在我看来他的相声不是传统相声罢了,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姜昆基本上等于不会传统相声——这不是我说的,是姜先生自己承认过的,他说他的老师马季先生没有教过他传统相声。
同样凭心而论,按相声专业所要求的四门功课,按郭德纲咬字吐字声音,按舞台表演经验,按相声讲究的起承转合铺平垫稳三翻四抖等等这些业内标准来说,郭德纲的相声,大概除了职业黑子,只要爱听会听相声的观众,还有相声界里包括姜昆在内的人士,也都不敢说不好吧?
有一个词叫耳濡目染,就是说在什么环境下,跟什么样的事物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受到这种环境和事物的影响。
关于他的学艺经历,喜欢他的人已经了解到了很多,这里不再重复,总的说来,是完全可以用传统曲艺就像是郭德纲的少时玩伴来形容的。
这种条件,姜昆小的时候是不具备的,原因很简单,时代背景不同,那时候也没有哪个传统相声艺人敢教传统相声。
郭德纲在书中曾写到,自己在十七八岁时,最上心最发愁的问题就是以后靠什么吃饭,当看到许多成名的演员说的相声不如自己的时候,他才坚定地踏上了要走相声这条路的信念。而当时,他已在戏曲和曲艺这个行当里,学了十年。
这一点,也是姜昆不具备的条件。据相关资料,姜昆在17岁时参加过中学生话剧团进行过演出后,便作为知青去了东北,直到25岁时与师胜杰相识,才从师胜杰那里获取了一些相声表演的基本知识。也就是说,在结识师胜杰之前,即便姜昆说过相声,也是自己琢磨的,而真正学相声应该是1975年。
后来,姜昆又遇见了他一生中最大的贵人马季,这才开始了他真正的相声生涯。
1975结识师胜杰,1976年认识马季,虽然这两位都是相声名家,但是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可以学、说什么样的相声,诸位想想便知。
郭德纲第一次进京,是1988年,自认为学艺有成的他在京都找了一年也没找到饭辙,只能落寞而归。时隔六年后,他再次踏上进京之路,在小旅馆里待了几天,就回去了。不过,这次回去,并非失败,而是回去做义无反顾的第三次进京的准备。
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攒下了几千块,开始了寻求出路的最后一搏。
在这个期间里,他经历了人生中最艰苦的阶段:没钱交房租,他躲在屋里任房东破口大骂,反正不被撵出去就行,没得吃他大葱就挂面糊糊,骑着破自行车到处找园子,车胎上有沙眼也舍不得补“那个阶段,看不见光明也不能回家,前途一片渺茫。当快顶不住时,就鼓励自己,郭德纲,今天的一切是你永远的资本,必须成功。”
卖萝卜的说多吃萝卜能补精气神,卖白菜的说多吃白菜促进消化,王婆卖瓜当然要说自己的瓜好,就连我们熟知的一天能写10多首高歌猛进型诗歌的、我们街道的著名诗人老繁荣都说,自己之所以不写小说和散文,是因为诗歌才是所有文学体裁里的精华,却从不承认他压根就不会写散文和小说。
那么,姜昆说新相声好,郭德纲说传统相声好,会不会也有着这样的原因呢?
这当然不是贬谁捧谁,就像姜昆说不了传统相声一样,他郭德纲同样也说不了新相声。姜昆一张嘴就没有传统相声的腔调,郭德纲呢也学不来新相声的那种做派,不信您让他穿上笔挺的西装,捏着嗓子来一段试试,肯定比不让他吃饭还难受。
在“名人面对面”的郭德纲专访中,有这样一段话:郭德纲把大量的传统相声胆囊换成了更符合当代人的生活情节,那些传统相声里原有的故事脉络、包袱都未变,但在年轻观众品来喜剧效果却有增无减。同时配上郭德纲扎实的曲艺功底,评书、大鼓、京剧、评剧、河北梆子,他都能说来就来。那时去听德云社的相声,如同看晚会般热闹。
老青年这段话说得非常好,因为它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传统相声的魅力,而这种魅力也恰恰正是“新相声”无法相比的。
对于姜昆来说,他并不愿意把自己所说的那种相声和传统相声分开,所以他从没提及过“电视相声”“剧场相声”“新相声”“传统相声”“主流相声”“非主流相声”这样的叫法。
但是,相声在当下有所区分,已是事实。对事实采取视而不见或装作不存在,说白了就是没有实事求是的态度,是一种逃避。
时隔不到半年,“名人面对面”的记者田川分别对郭德纲和姜昆这两位相声界最有争议的人物进行了专访。播出版,姜昆50分钟,郭德纲55分钟。
同一档节目,同一位记者,展现的也是两位相声名人对从艺经历,对相声以及其他曲艺的理解。
每个人的一生,在身体精力头脑等方面,都有一个巅峰期。作为相声演员,他们的巅峰期大多出现在年轻时代。因为年轻,他们能紧紧贴合时代,对未来发展信心十足;因为年轻,他们有足够的精力去创作,有足够的热情去表演;因为年轻,他们乐于学习,并且学得很快;因为年轻,他们的体力能跟得上,一个段子40多分钟不在话下;因为年轻,他们反应机敏,口齿清晰……
以上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因素,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上坡,既然有巅峰,那就也会有低谷。
有人说现在的郭德纲没有好的相声太少了,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他之所以新作少了,除了年龄和环境变化有所影响之外,更大的原因在于,如今的德云社早已不是一般的相声班子,它的未来已经不是郭德纲个人成与败的事,它关系了太多的人的命运。而恰恰是这些方面牵扯了郭德纲很大的精力。
其实即便如此,郭德纲在传统曲艺的传承方面还是付出了许多,做出了许多实事的。“名人面对面”中的解说词说,这些年来,德云书馆,太平剧社,麒麟剧社,鼓曲社,就像一块块试验田一样,都在德云社这棵大树的庇佑下,得以慢慢成长。
在传统艺术的传承方面,姜昆也谈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但是相对来说内容不免有些单薄了。
对于曾经年少时的状态和自己的一些经历,郭德纲说得很淡然:你过得去,人家也得过得去。人得学会劝自己,这样就想开了,就云淡风轻了。我没有什么故事,我的故事很乏味。说如果从头再来,我就不干这行儿了,我累了。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未必坚持了下来……
“老了”,是姜昆和郭德纲二人接受采访中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很明显的信息。区别是,在说到未来还想做什么,还要做什么这个话题上,很显然,姜昆先生的兴趣更加强烈一些。